【地窖辦公室】
好討厭。
晚餐後，艾蕾特臉上掛著視死如歸的表情，幾乎整雙腳黏在地板上，慢吞吞地前往地窖辦公室。
走廊兩旁的火把緩緩搖曳著，平日她覺得這條路說長不長、說短不短，怎麼今天一下子就走到了？
平日遠看這扇門覺得沒什麼，為什麼今天她近距離站在門前，這扇門就變得陰森沉重，散發著駭人的氣息，彷彿門後關著一隻可怕的蝙蝠怪，一開門她的小命就嗚呼哀哉了！
艾蕾特皺著眉頭，小腦袋瓜裡迴轉著各種恐怖片的情節，最後，她深呼吸一口氣，終於下定決心，伸出顫抖的手，握拳朝向厚實的木板上，敲了敲。
『進來。』
石內卜低沉的嗓音隔著門後傳來，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。
門後的景象是跟魔藥學教室雷同的辦公室，兩側儲物架上擺著密密麻麻的玻璃罐，裏頭泡著各種古怪顏色的液體，以及奇形怪狀，難以描述的物體。角落放著玲榔滿目的儀器和大釜，其中一個大釜還在熬煮藥水，發出咕波咕波的聲響。
中間擺著一張桌子，上頭堆滿書籍和學生的作業，而石內卜漆黑的身影就站在辦公桌前，背對著她，手裡捧著一卷羊皮紙，低著頭端詳著。
「你好，教授。」看不見對方的表情，艾蕾特緊張地吞嚥一口口水。
「妳還要站在門邊發呆多久？該不會要我提醒妳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吧？波特。」石內卜沒有看她，惡意的調侃悠悠哉哉在地窖迴盪著。
艾蕾特趕緊關上門，進到辦公桌內，與石內卜維持一個安全距離。
「嘖嘖，或許我對妳那山怪般的腦袋產生了多餘的期望。分類帽將妳分到了我的學院，並不代表妳就能在這裡為所欲為，波特。」
石內卜頓了一下，似乎在思忖著某事，或者衡量勞動服務的內容。
「……切碎的蒲公英根，月長石磨成的粉，還有一罐蟾蜍膽汁，去弄給我。」他伸出手，指向另一旁桌上他需要的東西，命令式的口吻要求艾蕾特。
你說誰是山怪腦袋啊啊啊？
對於石內卜完全無視自己，又放冷箭嘲諷，種種無禮行徑下，艾蕾特心底一股不悅油然而生。
不過，往好處想，有什麼比被石內卜無視更好的事？她連逃跑都來不及了，更何況被迫得跟石內卜共處一室，這簡直是摸到梅林的鬍子般好運。
「是的，先生。」想到這兒，艾蕾特情緒稍微降了下來，然而語氣顯得有點生硬。
感謝梅林保佑，經過德思禮家好幾年的家事訓練，艾蕾特十分熟悉這些事情，她迅速地切完一碗的蒲公英根，接著小心翼翼地磨好一碗月長石。
不過面對那一碗黏膩的蟾蜍膽時，她猶豫了三秒，忍下厭惡的情緒，捲起袖子、戴上手套，開始擠那一大碗發出陣陣惡臭的蟾蜍膽，就算蟾蜍膽的氣味多麼作噁想吐，她都沒什麼好抱怨的。
大約過了難熬的一小時後，她終於擠完了整碗蟾蜍膽，蒐集了一大罐灰糊糊的膽汁，並快速地把器材跟雙手洗乾淨後，顫巍巍地把裝好的藥材放在辦公桌上。
「教授，這是你要的藥材。」
「妳哪隻眼睛看到這張桌子還有空間？波特。」他說，握著羽毛筆的手朝旁邊上方的架子指去。「放到那上頭去。」
「抱歉，先生。」艾蕾特戰戰兢兢地把罐子塞到架上。
「出去吧。」石內卜依然沒有看她。
「是、是。」
雖然早就知道對方是多麼惡劣的人，不過艾蕾特是很樂於石內卜打發掉自己的，彷彿漫長的苦難終於結束了，她緊繃的心情釋下重負般，迫不及待地就想拔腿逃出辦公室。
「等等。」
艾蕾特心底一涼，難道她想要飛奔向門外自由世界的想法，全被石內卜給看穿了？
該不會又要罵我了吧？她不禁冷汗涔涔。
然而，石內卜的舉動完全出乎艾蕾特的預料，當她以為教授又要藉機責罵時，竟是要自己留下腳步，卻什麼話也沒說，放任尷尬的氛圍在安靜的辦公室蔓延。
而石內卜本人，像是對自己的舉動毫無頭緒般，打自方才為了留下艾蕾特而將臉從桌子上抽起之後，呈現死白色的唇便一直是緊抿著。當艾蕾特等待著他開口時，彷彿，他也在等待著自己開口，打破這個僵局。
「從今以後…別再進來這兒了，波特。…還有，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。」
石內卜的眉頭緊鎖，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，卻又好像被迫吃了什麼令他厭惡的東西，神情沉重古怪地說道。
……你以為我想來這種鬼地方嗎？！
艾蕾特沒說話，此刻她只想離石內卜越遠越好，於是三步併作兩步的衝出辦公室，逃回寢室去了。
***
隔天早上，艾蕾特趴在史萊哲林的餐桌上，貝爾坐在她身旁，他放下手中的『預言家日報』瞧著她。
「院長昨晚罰妳做什麼？」貝爾問道。
「石內卜叫我擠一大罐蟾蜍膽汁，還說沒裝滿前不放我出去，我快要吐了。」想起昨晚雙手沾滿黏膩的膽汁以及充滿鼻腔的噁心臭味，艾蕾特有氣無力的說。
貝爾斜著眼打量著頹然的艾蕾特，想了一會兒，他撕下報紙一面折出一隻紙青蛙，握著魔杖對紙青蛙輕輕一揮，原地不動的紙青蛙隨即動了一下，朝著艾蕾特的方向跳躍。
「你怎麼辦到的？」貝爾完美地勾起了艾蕾特的注意，方才的哀怨彷彿全被她給扔到了腦後，好奇地瞅著紙青蛙，用手指戳了戳，「再一次，再做一次給我看！貝爾。」
「這很簡單，妳看著──」貝爾握著魔杖示範給她看。
『威爾特！放開我──！』
大廳的另一頭傳來一聲女孩的慘叫，不但打斷了貝爾的教學，還引起整間餐廳內所有學生的注意，每個人停下手邊的動作，朝向尖叫的來源望去。
艾蕾特順著所有人的目光望去，看見一名金髮圓臉的葛來分多女生半躺在地板上，四肢不停掙扎，又踢又踹的，她的上半身被一名雷文克勞的男生緊緊架住，朝著餐廳大門的方向狠狠拖去。
一群學生騷動起來，紛紛從位子上站起來擠向那兩人要看熱鬧，還有正從走廊外頭踏入餐廳的學生也卡在門口欣賞著這一團亂，頓時整個餐廳大門口被人潮擠得水洩不通。
『讓開！讓開！我是級長，你們通通回去！不要擠在這兒！』
葛來分多的級長派西見狀，連忙匆忙起身往兩人的方向跑去，一路擠開看熱鬧的學生，並帶著兩人到門外的走廊訓話，整場鬧劇才算落幕。
艾蕾特無語地盯著方才的鬧劇。
「那是…誰？」她問。
「不知道。」貝爾一點不感興趣地說。
她轉頭看向葛來分多鬧哄哄的餐桌，許多學生正在談論關於那位金髮女生的八卦，艾蕾特拎起書包起身走去找哈利和榮恩。
「哈利！」艾蕾特擠過擁擠的人群，拍了拍哈利的肩膀，「剛剛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「啊？」哈利一臉恍然的轉頭盯著她，「她剛剛跑過來跟我搭話，那個雷文克勞的男生就把她拉走了。」
「噢，事情才沒那麼簡單呢──艾蕾特。」弗雷湊了過來，一手搭在哈利肩上。
「哈利超受歡迎的──，可不是嗎？」喬治從艾蕾特身旁冒出來，另一手掛在她肩上。
「不用你們說我們都看得出來。」榮恩沒好氣地瞥一眼哥哥們。
「嗨囉，艾蕾特。」妙麗抱著沉重的書本走過來，抱怨道，「那個女生叫雪莉‧利科，二年級生，她連續好幾天都在宿舍裡跟人宣傳，說她要認識哈利這件事，真希望我們女生級長有做點事情，而不是放著她不管。」
「看來她還沒得逞前，派西已經去處理了。」艾蕾特瞧向大門口。
「恭喜哈利獲得一位瘋狂粉絲──」弗雷和喬治異口同聲的說。
「拜託不要。」哈利盯著學長臉上調侃的表情，無奈地說，「這種事讓人很困擾。」
「對，千萬不能讓她碰到哈利。」艾蕾特抱緊哈利，態度堅決的表示，「不只講話，連看一眼都不可以！」
或許大家都搞錯了，哈利·波特先生的母親並非偉大的莉莉·波特，而是眼前這位宛如母獅般，勇猛護崽的艾蕾特·波特。
又是一位分類帽惡作劇的產物，可惜呀，她真該被分進我們葛來分多…弗雷和喬治內打趣的端詳著艾蕾特，內心不禁感嘆。
「妳今天第一堂是什麼課？」被姊姊的臉頰緊貼著臉，哈利表情顯得有些困窘，他輕輕推了推艾蕾特緊抱的手臂。
「魔法史。」艾蕾特放開哈利。
「無聊。」「浪費生命。」弗雷和喬治一前一後說出結論，好學生妙麗則是皺著眉頭，瞄了他們一眼。
「老蝙蝠沒有對妳怎麼樣吧？」哈利突然一臉認真地瞅著她。
「誰？」艾蕾特一頭霧水地瞅著與自己神似的碧眼。
「除了石內卜還會有誰。」想到令人頭痛的老師，榮恩的臉隨即垮下來。
「沒事啊，他就叫我擠一罐蟾蜍膽汁而已。」不想讓弟弟擔心，她若無其事地聳聳肩。
由於太了解姊姊本性的關係，哈利略為懷疑的盯著她，壓根不相信她的說詞。
閃躲哈利質疑的視線，艾蕾特抬頭望向牆上的大鐘，再往史萊哲林的餐桌望去，發現貝爾好像先去教室了，開口：「我差不多該走了，中午見。」
她向他們揮揮手，揹起背包朝走廊小跑步過去，踩上霍格華茲時不時切來換去的詭異樓梯。
然而，拜那些無法預測又老是亂動的樓梯所賜。
她，艾蕾特‧波特，很不幸的迷路了。
她從走廊的那一頭走到另一頭，走了兩遍才發現自己迷失在這條長長的走廊上，而且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事。她還發現拿樂絲太太出現在前方的走廊上，牠那雙凸得像燈泡似的金魚眼盯著她，不懷好意的喵出長長一聲。
為什麼拿樂絲太太會出現在這裡啊？！
艾蕾特當場被嚇得冷汗直冒，急急忙忙往移動過來的樓梯奔去，三步併做兩步的跳下臺階，衝往下一個樓層的走廊。
沒想到託拿樂絲太太的福，她意外的找回正確的路，一路直達通往魔法史教室的走廊。她找到上頭掛著『魔法史』門牌的木門，小心翼翼的開啟一條縫，壓低身子悄悄的溜進教室裡。
丙斯教授飄浮在講台上，依然用著單調模糊的嗓音講述無聊透頂的歷史內容，台下的學生埋頭舉筆狂抄他所說的內容，整間教室瀰漫著昏昏欲睡的氛圍。
艾蕾特找到距離門口最近的空位，拿出課本翻找目前的上課進度到哪。
「第三十七頁。」
沒注意到貝爾坐在她隔壁，正在握著羽毛筆標記重點，壓低著聲音提醒道。
「喔。」
艾蕾特靜下心來，開始做起課堂重點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