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午夜的逃亡】
「波特,為什麼妳跟馬份要在課堂上打架?」潔瑪的雙手環在胸前,她的眉間深鎖,神情嚴肅的盯著她。
「是馬份先動手的。」艾蕾特不滿的嚷嚷。
「那麼,就算是馬份動手,妳也要跟他一樣把事情搞得更糟嗎?」潔瑪抬起一邊眉,不以為然的說,「還害學院為了你們的魯莽而被扣分,身為級長,我完全無法接受。」
艾蕾特一時無法反駁潔瑪中肯的言論,自知理虧的她只能沉默的眨眨碧綠的眼睛。
「……妳跟馬份提過這件事嗎?」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陣子後,艾蕾特小心翼翼的開口。
「妳認為呢?毒蘑菇是無法改變它們的斑點的,小朋友。」潔瑪沒好氣的說,「我們是史萊哲林,就要像條蛇般圓滑聰明,可別像葛來分多那頭蠢獅子,只會衝動莽撞…」
受不了潔瑪的碎唸,艾蕾特只好點頭如搗蒜的附和她,內心巴不得訓話能早點結束,眼神不專心地從潔瑪身上挪開,正巧注意到貝爾出現在拱型石柱後方,探頭出來注視她們。
咦?他怎麼出現在這兒?她眨眨眼。
「…妳聽懂了嗎?」潔瑪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來,回過神來的艾蕾特趕緊點頭,「回妳的寢室好好想一想,艾蕾特。」
訓話結束,潔瑪向她道聲晚安逕自離去,等到級長離開後,貝爾才從柱子後走出來。
「怎麼了?貝爾。」艾蕾特問道。
「我在寢室聽到馬份說,今晚他跟哈利約在獎品陳列室決鬥。」
「什麼?!」艾蕾特驚呼,貝爾連忙伸手摀住她的嘴,把她推到更隱蔽的位置。
貝爾看了看周圍,確認沒人往他們這兒張望,壓低音量說:「不過那是個幌子,馬份根本沒有要去,他打算害哈利被飛七抓到而被扣分。」
「吧咿!」卑鄙!
被人摀住嘴,艾蕾特只能發出模糊的字句,雙手憤怒的揮舞,「啊唔喔,吧呃!」放開我,貝爾!
「答應我妳不會去揍馬份,我就放手。」貝爾冷靜的說。
「……嗷吧。」好吧。
對上他那雙無比冷靜的藍眼,艾蕾特勉強壓下激動的情緒,待她真的穩住情緒,貝爾才拿開手,平穩淡定的抽出手帕擦擦掌中的口水。
「現在要怎麼辦?」艾蕾特心情煩躁的說,「我們必須要跟哈利說這件事。」
「不,妳該乖乖待在寢室。」貝爾皺著眉頭,張開雙手擋住艾蕾特,「萬一妳被飛七抓到怎麼辦?妳從變形課贏來的分數有多少能扣?」
「馬份騙哈利就沒錯嗎?」艾蕾特怒目瞪著他,「那是我弟弟!」她一字一字強調。
「…當然不。」貝爾難為的解釋,「但以妳現在的狀況,真的不適合再讓學院被扣分一次。」
「我不在乎。」她不滿的撇過頭。
「可是其他人在乎。」貝爾無奈的嘆口氣,彷彿他老了十歲似的。
「我一點也...放手!貝爾·麥卡特!」
貝爾強硬的握住艾蕾特的手腕,半拖半拉地把她拉到女生寢室的門前,轉過身子嚴肅地對上她那雙倔強的綠眼,以著兩人聽到的音量強調:
「聽著,艾蕾特,回到妳床上。明天我們一起找院長和麥教授處理這件事,這麼做就夠了。」
艾蕾特沉著臉,雙唇緊抿,兩人沉默對峙。直到她注意到四周好奇的視線,才扯回自己被緊握的手,急忙拉開她身後的門。
「笨蛋!!!」
進去寢室之前,她冷冷地瞥了貝爾一眼,賭氣地丟下一句話,隨即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門後。
***
艾蕾特是乖孩子嗎?
你拿這句話去問德思禮家的人,肯定會獲得一個共同的標準答案:不是!肯定不是!絕對不是!
因此此刻她意識清醒的躺在床上,雙目睜大盯著上方的絲綢床帳,完全沒有聽從貝爾的勸告睡覺去,也是理所當然的。確認室友都熟睡後,艾蕾特翻身下床,抓著魔杖靜悄悄的離開寢室。
她來到鋪著繡滿蛇型圖案地毯的交誼廳,壁爐的火早已熄滅,只剩下上頭懸掛的圓形吊燈發出慘澹的綠光,昏暗的光線下只能勉強看出扶手椅的輪廓,整個地窖陰森森的,只差沒有幽靈冒出來嚇人。
然而區區一個地窖,怎麼可能擋得了護弟心切的艾蕾特呢?
於是她深深倒抽一口氣,迅速地穿過鬼影幢幢的交誼廳,鑽出石板門走到外頭的走廊上,牆上的火把幾乎燒到盡頭,微弱的光線倒映在牆上。
艾蕾特靠在牆邊的暗處,專注聆聽周圍是否有其他的聲響後,她才緩緩地離開走廊,踩上通往大廳的階梯,朝著她的目的地:獎品陳列室前進。
從地窖到獎品陳列室的路比她想像中得還遙遠許多,銀色的月光透過高聳的天窗落在她身上,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,艾蕾特小心翼翼地繞過每個轉角,路過一幅幅發出鼾聲的人像畫,躡手躡腳的爬上通往三樓的階梯。
到達獎品陳列室後,艾蕾特看見躺在水晶櫃裡的獎品閃爍精光,獎盃、盾牌、金盤和雕像,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金黃光芒。她緊緊握牢手裡的魔杖,不停搜尋著哈利的身影,沿著牆壁向前走。
『他會來嗎?』
『...說不定他是怕得不敢來。』
黑暗中,艾蕾特依稀聽到前方傳來窸窸簌簌的對話,她聽出來那是哈利和榮恩的聲音,連忙快步走向牆邊那團黑糊糊的輪廓,低低的出聲:「…是你嗎?哈利?」
「...艾蕾特?」哈利驚訝的睜大眼,連忙走向她輕聲道,「為什麼妳會來這裡?」
「我是來警告你的。」艾蕾特不敢置信地盯著跟在哈利身後的夥伴,除了榮恩還有滿臉不悅的妙麗,「……你們怎麼也跟著來了?」
「我不算。」妙麗雙手還在胸前,沒好氣的說,「我本來打算阻止他們出去,沒想到卻被關在宿舍外。」
「馬份人呢?」榮恩困惑的問道。
「你們通通都被耍了!」艾蕾特氣急敗壞地說,「他根本就不打算要來──」
突然間,他們隔壁的房間傳來一個聲音,大家被嚇得差點跳起來,慌張地找個地方躲起來。
那是飛七在對拿勒絲太太說話的聲音,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獎品陳列室,一行人躲在水晶櫃後頭,摀住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。
「他們一定就在這兒。」飛七走進房間,喃喃自語,「大概是躲起來了。」
聽到這句話,四人幾乎要被嚇哭出來,連滾帶爬地挪動自己躲藏的位置,離飛七越遠越好。他們探頭看見飛七往房間另一頭走去,趁著空檔一行人趕緊悄悄跑向另一扇門,門後是一條排滿盔甲的長廊。
『這邊。』
哈利用無聲的唇語指示大家,他牽起艾蕾特的手,眾人小心翼翼的走過盔甲長廊。正當他們準備穿過轉角回去樓梯時……
『喵──』拿樂絲太太猝不及防地從轉角處冒出來,滿懷惡意的喵了一聲。
嚇得近乎魂飛魄散雙胞胎緊張的抱成一團,一時重心不穩後退好幾步撞上了後頭的榮恩。可憐的榮恩被他們撞得往旁邊一倒,碰上了一具矗立的盔甲,雖然他趕緊用雙手扶住晃動的盔甲,仍然阻止不了盔甲上的頭盔掉落到地面,在寂靜的走廊上發出哐啷的巨大聲響。
四人身後隨即傳來飛七的腳步聲,逼近他們的所在位置。
『跑!』
哈利放開艾蕾特的手,一行人邁開步伐,全速向前奔跑,完全不敢回頭察看飛七是否跟在他們身後,他們飛快地繞過大門柱,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走廊。經過移動樓梯的路口時,艾蕾特丟下一句「明天見」給哈利,逕自脫隊跳下正在移動的階梯,朝樓下直直衝回史萊哲林的地窖。
***
艾蕾特根本不清楚階梯將自己帶往到哪,她就順著變換移動的階梯一路奔跑。等到她回過神時,她站在二樓一處走廊上,氣喘吁吁地靠在冰涼的牆壁上,伸手擦拭頰上的汗水,試著讓急促的呼吸緩和過來。
她不經意的瞥向外頭走廊的地板,注意到一道拉長的影子緩緩接近,她連忙躲到比人還高的彩繪大花瓶後面,偷偷窺視著外頭的情況。
頭上頂著一坨布巾的奎若走了出來,伴隨著撲鼻而來的濃郁蒜味。基於奎若本人的說法,由於他十分懼怕吸血鬼的關係,身上始終帶著大量大蒜防身。
…奎若?
艾蕾特納悶的盯著奎若,她對於這位老師的印象微弱,除了會走動的人形大蒜,還有膽子小這兩點,就沒有什麼可提了。
古怪的是,奎若的姿態顯得鬼鬼祟祟,他不時張望四周,像是怕被人發現似的,接著他走往樓梯的方向。
他要去哪裡?
這勾起艾蕾特的好奇心,她離開花瓶的掩護,偷偷跟上去想要一探究竟,然而卻勾到地毯的邊角,重重的向前一摔。
『誰在那裡?』聽到身後轉角傳來重物撞擊地面的悶響,奎若舉起魔杖,轉向身後說道。
顧不得身上的疼痛,艾蕾特慌忙的撐起身子向後方走廊逃逸,聽著逐漸逼近的轉角的腳步聲,她發現四周沒有任何躲藏處,心裡暗暗喊聲糟。
霍然間,她身旁的掛毯掀起一角,她一轉頭就看到貝爾出現在一條通往下方的密道裡頭,對她招了招手要她進來,艾蕾特趕緊鑽進密道,貝爾再將掛毯蓋上。
「貝爾,為什麼你──」艾蕾特詫異的盯著他。
「噓!」貝爾蹙著眉頭,比出噤聲的手勢,警戒的聆聽掛毯外面的動靜。
隔著一層厚厚的掛毯,處在漆黑的密道中的他們聽到奎若走近的步伐聲,停駐在他們躲藏處的旁邊,他似乎點亮了手中的魔杖,一點點微弱的光線透過針織掛毯的縫隙灑了進來。
『…是我的錯覺嗎?』奎若觀望四周一圈後,熄滅光源後就離開了。
寂靜中,艾蕾特和貝爾面面相覷,等外頭毫無聲響後,貝爾才點亮魔杖,領著艾蕾特走過一條通往下方的長長階梯。
「哈利知道馬份的事情了嗎?」兩人沉默的並肩走一會兒,貝爾緩緩開口。
「我說了。」艾蕾特點點頭,不解的瞥向貝爾的側臉,「...…我以為你不想幫我,貝爾。」
「有嗎?」貝爾看向她,他那雙藍眼平靜地宛如深海,淡淡的反問。
艾蕾特眨了眨眼,把注意力挪回腳下的台階,兩人走到台階的最底部,面前是一扇長形的木板門。貝爾熄滅魔杖,推開了木板門,外頭牆壁上掛著熊熊燃燒的火炬,他們再度回到了地窖。
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密道,艾蕾特注意到木板門是一幅畫著黑湖景色的畫,掛在廚房走廊附近的牆壁上,他們回到寢室的路上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。
或許,友誼這回事,本身就毋須多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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