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秘密交易】
「查理哪天會來？」艾蕾特皺著眉頭，看著榮恩腳邊擱著一桶澆滿白蘭地的雞血，問道。
「他說會盡快安排時間，估計是下禮拜。」榮恩提著那桶散發濃濃酒味的雞血回答。
由於海格忙著照顧那隻幼龍又要巡邏校園，分身乏術的他拜託他們這群孩子，幫忙分擔一些家務事，例如：帶牙牙散步、給菜圃澆水、餵雞飼料等事項。
他還給那隻幼龍取了名字，叫做『蘿蔔』，直誇很可愛很乖巧，艾蕾特完全無法理解這名字跟幼龍有什麼關聯，只納悶海格對於可愛生物的認知，似乎離常人太過遙遠。
「呃…艾蕾特，妳確定『他』不會說出去嗎？」榮恩看一眼海格的屋子，不安地問道。
「他沒問題啦。」艾蕾特滿臉信誓旦旦，推開小屋的後門。
榮恩前腳才跨進來，他們就看見蘿蔔伸出細細的舌頭，抖動著長長的豬鼻，有著利爪的四肢敏捷地衝過來，打算要撲上他手中的桶子。
「小心！」貝爾趕緊使力扯回手中的牽繩——另一頭繫著蘿蔔脖子上的項圈，即時阻止意外發生。
幼龍的鼻孔噴出一點火苗，看似煩躁地在原地轉來轉去。
「…謝啦，貝爾。」榮恩心有餘悸地說，並把整桶雞血倒進一個大臉盆裡頭。
蘿蔔迫不及待地把頭顱埋進大臉盆裡，發出一個詭異的吞嚥聲，等到牠吃飽後，蘿蔔打一個飽嗝，爬到角落用嘴咬起一隻破破爛爛的泰迪熊，再爬到沙發上。
「牠…是不是又長大了？」艾蕾特盯著佔據三分之一沙發座位的蘿蔔，驚恐地發現幼龍宛如吹氣球般驚人的成長速度。
「對。」榮恩無奈地嘆口氣，「海格說之後得餵牠吃死老鼠。」
「噁！」艾蕾特忍不住抖了抖。
貝爾完全沒聽到他們的談話，入迷地盯著正在玩弄泰迪熊的蘿蔔，不曉得他從哪兒借來的膽子，貝爾伸手拉扯泰迪熊的一隻腿，開始跟蘿蔔玩起拔河遊戲。
「貝爾，住手，很危險——」盯著蘿蔔滿嘴尖尖的利牙，艾蕾特擔憂地要好友停手。
啪嚓——！
那隻倒楣的泰迪熊被一人一龍給硬生生撕成兩半，填在娃娃裏頭的棉花噴了一地。
「貝爾！」艾蕾特驚呼。
「抱歉。」貝爾趕緊把手抽回來。
「沒關係，牠已經弄壞好幾隻娃娃了。」榮恩一臉見怪不怪地聳聳肩。
蘿蔔已經把注意力挪到棉花上，牠開心地躺在棉花團上打滾，使得整個場面更混亂了。
沉著臉的艾蕾特以著古怪的眼神盯著貝爾，而貝爾回給她困惑的表情。
「呃…噢，我知道了。」貝爾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，走去外頭拿掃具。
留下來的兩人守著蘿蔔，榮恩撿起落在地板上的牽繩，而艾蕾特蹲在地上撿拾散落的棉花——當然，離破壞力十足的蘿蔔，離得遠遠的。
***
過不到一個禮拜，他們這群不知好歹的孩子馬上見識了龍可怕的一面。
星期四的早上，艾蕾特坐在交誼廳的扶手椅上等貝爾出來寢室，通常都是貝爾等她居多，由於太不尋常了，害得她不停往寢室階梯的方向望去，連馬份一行人經過她旁邊都沒注意到。
好不容易貝爾終於出現了，他的臉色有點蒼白，一隻手臂纏著一圈圈繃帶，慢吞吞地走到艾蕾特跟前。
「你怎麼了？」艾蕾特擔憂地盯著他。
「被咬了。」貝爾淡定地說，逕自踏出交誼廳。
「什麼？！」艾蕾特趕緊追上他，兩人爬上階梯，「蘿蔔嗎？什麼時候發生的？」
「昨天晚上。」貝爾面色不改的說，彷彿這件事就跟被蚊子叮差不多無害。
「怎麼發生的？」
「我疏忽了。」貝爾老實地承認，「我以為用手餵不會出事。」
兩人進到餐廳，看往葛來分多餐桌的方向，就看到哈利、榮恩和妙麗坐在不起眼的位置，三人似乎在小聲討論什麼事情。
貝爾朝他們走去，這引起一些葛來分多學生的注意，畢竟很少有史萊哲林的學生過來串門子。
「早安。」貝爾問候道。
「嗨囉，貝爾。」
「早啊。」
「早安。」
三人不約而同地回道，而艾蕾特迅速坐到哈利身旁。
「早啊。」
「早安。」
三人不約而同地回道，而艾蕾特迅速坐到哈利身旁。
「你們在說什麼？」艾蕾特悄聲問道。
「呃…妳聽他說。」哈利看了看周圍的人，確認沒什麼人聽他們說話，指了指榮恩。
「牠咬我！」榮恩伸出手，看起來腫了一倍大，上頭用手帕草草地包著，上頭還滲出一點血。
「我再也不要幫海格了，太恐怖了！蘿蔔哪裡可愛啊？明明就是一頭怪獸！」榮恩一臉委屈巴巴的抱怨，「妳能相信嗎？他居然說我嚇到牠欸！梅林的鬍子呀，這有道理嗎？！」
「你什麼時候才要去找龐芮夫人？」聽完榮恩的控訴，妙麗忍無可忍地從牙縫蹦出這句話。
「不行吧？會被她發現啊。」榮恩搖了搖頭。
「可是，你的手——」
「不會。」貝爾斬釘截鐵地說，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。
「不會被發現，我保證。」他拉起榮恩另一隻完好的手臂，要對方起身，「我們走吧，榮恩。」
「咦？可、可是…」
「拜託你囉，貝爾。」妙麗把榮恩的背包交到貝爾手上。
貝爾點了點頭。
「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要好了？」榮恩不敢置信地盯著資優生的妙麗和貝爾。
「掰掰！」波特姊弟倆非常有默契的揮手。
「欸？！」
於是榮恩就被貝爾拖去醫療廂房了。
「對了，艾蕾特，查理昨晚有寄信過來。」哈利轉頭對姊姊提起這件重要的事。
「他怎麼說？」艾蕾特問道。
「他跟我們約週六午夜的天文塔碰面。」哈利湊到她耳旁低語。
「太好了，我們終於能夠擺脫牠了！」艾蕾特吁一口氣，露出輕鬆開心的表情，開心到一半，她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，「等等…誰要去送？」
「我。」哈利說。
「另一位呢？」
哈利一手托著腮幫子，神情理所當然地瞅著她，擺明就是要姊姊跟他去。
「我恨你，哈利．波特。」意識到自己被坑了，艾蕾特瞪了弟弟一眼。
***
由於增加兩位傷員的關係，原先排班照顧蘿蔔的空缺，自然就變成剩下的三人去填補。工作量增加的關係，哈利、艾蕾特和妙麗不僅要幫忙餵蘿蔔吃死老鼠，還得要說服海格送走蘿蔔。
即使像海格那樣粗勇的壯漢，聽到必須把蘿蔔給送走，而哭得稀哩嘩啦，三個孩子見到此景，差點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「我辦不到，牠太小了。」海格抓著髒兮兮的茶巾，吸了吸發紅的鼻子，哽咽地說，「牠很有可能會死在外面。」
「放牠走吧，海格。」哈利不死心地勸他。
「海格，再過兩個禮拜，蘿蔔就會變得跟你房子一樣大。」艾蕾特嚴肅地說，「而且馬份隨時有可能向鄧不利多打小報告。」
海格猛然打個寒顫。
他們望向蘿蔔，牠的身軀已經快要跟一張沙發一樣長了，牠的鼻孔周圍繞著一圈白煙，露出兩排銳利的牙齒，正咬著桌腳貌似在磨牙。
「別擔心，海格，查理會替你好好照顧牠的。」妙麗柔聲地安慰他。
「…我需要靜一靜。」海格用力擤了擤鼻涕。
拜訪完海格後，艾蕾特獨自回到史萊哲林的地窖，當她穿過石板門踏入小貓兩三隻的交誼廳，馬上就瞧見馬份的背影出現在扶手椅上。
她沒理會他，朝女生寢室的方向走去。
「波特，這麼晚了，妳是去哪啊？」
馬份懶洋洋地語調從她背後傳來，艾蕾特轉身過去，露出厭惡的表情瞪著他。
「你什麼時候變得愛多管閒事了？馬份。」艾蕾特雙手環在胸前，不客氣地走到馬份面前，反問道。
「注意妳的言詞，波特，我手裡可是有妳的——」沒料到艾蕾特的反應會是如此，本想藉機嚇唬她的馬份，氣勢上硬生生被削弱了一截。
「沒錯，你有我的秘密。」艾蕾特懶得跟他耗，直接講明，「所以，你現在打算恐嚇我？」
「看來妳沒搞清楚，最後倒楣的是妳和妳那群蠢蛋朋友，只要我告訴校長，你們隨時都得滾蛋。」
意圖被人識破，馬份顯得有點惱羞，為了維持他過剩的尊嚴，蒼白的臉上浮現逞強的表情。
唔，真不妙。
艾蕾特暗暗衡量起自身的利弊，目前情勢對馬份有利，如果沒拿捏好分寸，搞不好這個混蛋會挾怨報復跑去告密。
她必須做點妥協。
「謝謝你的提醒，馬份。」一改往常衝動行事，此刻艾蕾特顯得異常理智，「我記得你好像對海格的『新寵物』很有興趣，對吧？」
然而馬份好像被她的反常給嚇懵了，他眨了眨灰藍色的眼睛，似乎在確認那句謝謝是不是真的。
「……妳是什麼意思？」
「這個嘛…我可以帶你去看海格的『新寵物』。」艾蕾特舉起食指，提出一個對馬份來說足夠誘人的交易，「前提是，你必須保密。」
「哈，看又怎樣，讓你去跟院長說嗎？」馬份抬起一邊眉，不以為然地看著自以為聰明，自以為有籌碼的女孩。
「噢，我以為你比我更聰明呢，馬份。」艾蕾特假裝嘆氣道，「你不會做傻事吧——如果你希望你的牙齒還在的話。」
「妳敢？」馬份瞪著她。
「取決於你，畢竟這種機會不常見喔？」艾蕾特的視線落在扶手椅沙發的握把上。
兩人之間沉默了半晌。
「我要餵牠。」
「成交。」
兩人迅速地握了握手。
***
到了周六中午，波特雙胞胎從餐廳拿了三明治和南瓜汁，兩人坐在庭院的角落邊吃午餐。而艾蕾特將她與馬份私下做的交易，一五一十地告訴給弟弟。
「妳忘了嗎？艾蕾特，上次他跟我約了決鬥，卻是個騙局。」哈利以不讚許的眼光看著她，「我們不能相信他。」
「我沒有相信他。」艾蕾特氣定神閒地說，「我自有辦法。」
「噢，什麼辦法？說來聽聽啊。」哈利顯然對於她擅自做主感到有點生氣。
「你跟妙麗先去海格家，我會帶著馬份在出發的時間前十分鐘到達。」艾蕾特的腦內已經盤算好流程，「如果到了約定時間我們還沒到，那就代表——可能是馬份出賣我，也有可能我們在路上遇到突發狀況，沒關係，你們還是能繼續計劃。」
哈利瞇起眼，懷疑地盯著她。
「幹嘛那樣看我啊？」
「妳的計劃哪次不出錯？」
「喔？那你說以前在麻瓜小學，是誰幫你把那群笨蛋引走的啊？」
「妳。」
「上次在火車上，是誰幫你把馬份那群混球趕跑的啊？」
「妳。」
「都達到我們的目的了，你有什麼意見嗎？」
「對，我就是有意見！」哈利氣呼呼地說，「那妳怎麼辦啊？」
「大不了史萊哲林被扣分嘛！」艾蕾特反駁。
「那是妳的學院耶！」
「我又不喜歡！」
兩人僵住在原地，懷著各種複雜情緒的綠色眼珠盯著對方，一時之間不曉得該不該把話題繼續。
艾蕾特閃躲哈利擔憂的眼神，她垂下臉咬了一口三明治。
「抱歉。」哈利吶吶地開口。
「相信我，好嗎？」艾蕾特小聲地說，請求似的捏了捏他的手，「這是我想到最好的辦法了。」
「…嗯。」哈利勉為其難地點點頭。
***
深夜，艾蕾特確認同寢室的女孩們都躺上床，才抓著魔杖躡手躡腳的爬下床，走到熄燈後僅剩壁爐發出火光的交誼廳。
馬份坐在壁爐前，雙手撐著頭顱，盯著火焰看似在沉思。
「噢。」艾蕾特有點詫異他出現在這兒。
「帶路吧，波特。」馬份起身，懶洋洋地瞟了她一眼，隨即走向離開地窖的石板門。
艾蕾特跟上他，兩人沉默地溶入黝暗的走廊，輕巧無聲地爬上階梯，穿越大廳通往校外的禁忌森林。一路上馬份出奇地安靜，令艾蕾特心底覺得古怪極了，不斷地想他會不會下一秒就出賣她，然而他們卻一路平順地到達小木屋門口。
「海格，是我。」艾蕾特敲了敲門，說道。
妙麗打開門，露出一條縫隙，她還能聽到門後傳來海格擤鼻涕的聲音。
「路上沒出事吧？」妙麗讓他們進來，警戒地盯著最後進來的馬份。
艾蕾特點點頭。
馬份踏進屋內，忍不住擰起鼻子，嫌惡地環視著四周，擱在地板上的酒瓶、黏在污漬上的雞毛、縮在角落的醜八怪巨人、討人厭的疤頭跟醜女，以及放置在房內中央的木箱子，不時傳來物體激烈的碰撞聲。
「他、他怎麼會在這兒？」海格用茶巾抹了抹臉，問道。
「對不起，海格。」艾蕾特愧疚地說。
「龍在哪裡？」馬份問道。
「箱子裡。」哈利回答。
「打開。」馬份命令道。
「該不會你不敢打開吧？馬份。」哈利嘲諷道。
馬份惡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，盯著晃動的箱子吞了一口口水，下定決心伸手掀開蓋子。蘿蔔黑漆漆的頭顱隨即冒了出來，兩邊的鼻孔噴出一道火焰，戒備地觀望四周。
馬份眨了眨眼，驚嘆的神情出現在他臉上，他試圖伸手碰觸牠——
「啊！我的手，牠咬我！」
馬份被咬了一口，他驚恐地跌到地板上，抓著手指驚慌地往後退。
「你嚇到牠了！」海格趕緊把蓋子蓋上，喝斥道。
「你們完蛋了！我要告訴我父親，你們居然敢讓那隻怪獸咬我！」
馬份一陣咧咧罵罵後，衝到屋外去了。
哈利的臉隨即垮了下來，瞪著提出這個餿主意的艾蕾特。
「我警告過他了。」艾蕾特聳聳肩。
「我們快走吧。」哈利拿出隱形斗篷蓋住箱子，「馬份跑回去城堡需要一點時間，暫時不會有人過來。」
「再見了，蘿蔔！」海格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，「媽咪永遠不會忘掉你的！」
三個孩子趕緊鑽進隱身斗篷底下，提起沉甸甸的箱子，一路搖搖晃晃地回到城堡，踩上漫長又陡峭的階梯，往他們的目的地——天文塔。
最後，他們爬到螺旋梯最上方的天臺，趕緊脫下斗篷，大口大口地呼吸，享受著夜風吹拂過髮梢的清涼。
過了一會後，他們聽到掃帚在空中飛行的颼颼聲，抬頭往上方看去，看到一支騎著飛天掃帚的隊伍飛來，迅速降落到他們面前。
查理向他們打過招呼，隨即和他的朋友們檢查蘿蔔，還稱讚蘿蔔的主人很細心，把牠照顧得很好。他們將馬具套在蘿蔔身上，分別繫條鍊子綁在掃帚上，要以懸吊的方式運回去。
查理一行人與三個孩子一一握手，再三感謝後就起飛升空，消失在遠方的星空。
事情終於結束了，三個孩子悄聲溜下螺旋階梯，心情輕鬆到快要飄起來，龍送走了，馬份暫時不會來煩他們，誰也不知道他們在這兒——
「呵、呵、呵。」當他們踏進走廊時，飛七的臉從黑暗中冒出來，「看看是誰？我們現在有麻煩囉。」
呃，他們把隱形斗篷留在塔頂，忘了拿下來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